第三章 凤凰女2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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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泉已经开始出府行医，见的世面多，比弟妹老成。他赶紧开口说道：“妹妹别急，先听爹说完。爹这样安排，又一早来嘱咐我们，肯定是有原因的。”
林老爷赞许地看了一眼老大，取出一轴画来，“这是望京御史陈大人凌晨嘱驿站快马送来的。你们来瞧瞧。”
这是一幅美人赏月图。画中明月高悬，丹桂飘香，一美貌女子抬头望月微笑。画笔传神，美人裙袂被晚风带起，似嫦娥欲奔月而去。
“看出什么来了吗？”
林家兄妹对着画像瞧了半天，同时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陌生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美则美矣，也就是个美人罢了。
林老爷的手指在画像中女子的脸上点了点说道：“你们再细瞧瞧，她和谁的神情有点儿像？”
林家大少爷林玉泉突然想起父亲对花不弃的关心，回想花不弃，便咦了一声道：“仿佛与花不弃笑起来的神情有点儿像，但是花不弃哪有这么美！”
林老爷赞赏地看了一眼大儿子，满意地抚须笑道：“爹看着画像总有一种熟悉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平时花不弃在菜园不过是个打杂丫头，若不是今晚她发现小贼闯庄，为父根本想不起她来。花不弃长得不如画中女人美貌，但为父对她的笑脸印象特别深，越想越觉得这丫头和画中女子的神情相似。这样的画像大概在三天后才会传到西州州府衙门和所有的世家大族手中。为父当年曾替御史陈大人的夫人治病，所以陈大人提前将画像送到了药灵庄，还特意写了封信说明缘由。望京七王爷心急寻找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原因不明。十有**是七王爷留下的风流账，没准还是位流落民间的郡主。如果花不弃正是七王爷要的人，药灵庄便立下了大功，所以爹才想让花不弃住进丹沙的园子，让你们把她当妹妹看待。”
林丹沙这才恍然大悟，心里随即又极不是滋味，小嘴一撅道：“狗娘养的居然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林老爷脸色一肃，厉声喝道：“住口！这句狗娘养的不可再说！”
她几时被父亲吼过，心里明白道理，却委屈得咬住嘴唇，眼圈都红了。
林玉泉心疼妹妹，便柔声说道：“只是让她住进院子里，你让丫头收拾间屋子给她住下，少理睬她便是。将来等望京城来人见过了，要么送走她，要么赶她走，还不都由妹妹做主！”
林丹沙这才破涕为笑。
林老爷看了看女儿，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说：“算了，丹沙性子倔犟，放在她院子里我怕生事，还是单独拾掇一处院子让她住吧。也就一两月时日就能知道真假结果。”
“不要！”林丹沙赶紧制止，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来。她拉着林老爷娇声说道：“爹，听说七王爷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世子年轻英俊，不仅文采出众，而且从小请有名师传艺，武功不亚于江湖世家子弟。如果女儿与花不弃成了姐妹，将来不是就有机会见到王爷世子了？”
林老爷抚摸着她的头发呵呵笑了，“傻丫头，不枉爹宠你。爹让她住进你的园子，正是存了这份心思。纵使药灵庄享誉江湖，却始终不能攀上真正的权贵。丹沙貌美可爱，医术也有小成。虽然皇室子弟少有和江湖世家结亲的，但如若花不弃真与七王爷有缘，那七王爷欠我家这么大的人情，结亲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丹沙脸一红，跺了跺脚道：“女儿不过是想见世子一面，爹扯到哪儿去了！不理爹爹了。女儿回房了。”
等她走后，林家三兄弟面面相觑。林玉泉鼓足了勇气说：“爹，王府如何看得起我江湖中人？就算丹沙进了王府，也少不得受欺负。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妹妹，与江湖世家结亲才不会委屈了丹沙。”
林老爷长叹一声道：“你们懂什么？那小贼闯进山上药圃，被你二伯父伤了。他偷药不成大闹药圃，差一点儿毁了黄知府要的丸药。为了那百花冷香丸，我药灵庄种了一年的药花，直等到冬季梅开才采药配丸。单是浇灌花木的药就费尽了千金。若是真的被毁，让药灵庄如何交代？药灵庄家业再大，也禁不住黄知府的狮子大张口。若是不给，又得罪不起。遇见区区一个知府就头大如斗，药灵庄纵有些江湖声望与江湖朋友，又有何用？又有哪一个朋友不是为利益而结交？”
“哼，黄明松欺人太甚！不花分文要我药灵庄耗尽大量名贵药材替他制丸药，不过是送给他的几房小妾养颜！爹，咱们明的不敢，暗中杀了这个狗官！”林家二少爷气得满脸通红。
“空青，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走了个黄知府，安知不会来个李知府？药灵庄数代相传，在西州府也是颇有声望的世家大族，你以为不讨好父母官能存世于今日？为父拿到这幅画轴后觉得这是个机会。只希望花不弃真的是七王爷要找的人。我林府养了她七年，总也有几分功劳。丹沙哪怕和七王爷世子无缘，药灵庄也能因为花不弃沾几分光。”
林玉泉想了想道：“若她不是呢？我看这神情相似，但模样却差得极远。”
林老爷轻轻一笑，“年纪相仿，神情相似，还遗弃在西州府。镇上所有人都能作证她是花九捡来的弃婴。陈大人信上说没什么明显的胎记，所以只能靠画像寻人。她有五分相似，但若好生打扮一番，穿戴齐整，就有七八分像。只凭一幅画像寻人，能有七八分也就是了。”
林家三兄弟佩服地看着父亲，相视一笑道：“但凭父亲安排！”
看到山脚下一大片连绵的屋宇，莫若菲扬了扬眉：不愧是世家大族。这片屋宇依山而建，青色的砖墙牢牢护住庄园内的幢幢房舍，气派非凡。离庄一里外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牌坊，药灵庄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莫若菲嘴角飘起一抹笑容，停下脚步欣赏了会儿牌坊上的字，转头对花不弃笑道：“到药灵庄了！”
远远地能看到药灵庄的大门，花不弃有些迷茫。以后她的一生就真的得在这座庄园里度过吗？再大一点儿配个庄里的小厮，生孩子再给林家当丫头、小厮？她讥讽地想，也由不得她，谁叫她没投个好胎，重生就是个小乞丐呢，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样的心思一起，她对莫若菲的花容月貌也淡了几分兴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可以想，吃不到的。
她一声不吭地脱了狐裘还给莫若菲，认真地行了礼道：“太阳出来很暖和，多谢公子赠衣驱寒，还背不弃下山！不弃这就去和老爷说明，你的书童不是昨晚闯庄的小贼。”
她说得有板有眼，识礼乖巧。莫若菲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他揶揄地笑道：“被我看穿就装乖，不知道肚子里是不是又在骂我禽兽了？”
花不弃没有吭声。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没有！真没有！我发誓！我要是在肚子里骂公子是禽兽，我就是狗娘养的！”听到他话里的冷意，花不弃猛地抬头回道，话说得铿锵有力，眼神诚挚可信。
莫若菲想笑，又皱眉轻声呵斥道：“女孩子不准说脏话！”
花不弃慢慢地低下了头，心想，我吃阿黄一口奶，我不嫌弃它。想起昨晚被打死的阿黄，她心里又有些难受。
莫若菲见花不弃耷拉着脑袋，以为她又被自己吓着了，便温言道：“进了庄，我会好生与林庄主说明。他知道你是不想拖累药灵庄，定不会责怪你私自离开的。”
不怪才怪！要不是她一早想好理由，只怕会被打断腿！花不弃不屑地偷偷翻了个白眼。
才到门口，门房小厮瞧见，大喊一声：“他们回来了！快去禀报老爷！”
莫若菲偏过头看到花不弃还板着脸，忍不住逗她道：“笑一个。我不会食言，一定送你只金饭碗！”
花不弃抬起头咧开嘴就笑，像石头上突然绽开了一朵花。待看到莫若菲微微一笑，她不禁双颊一收，就跟刚才没有笑过似的。莫若莫哭笑不得，心想这丫头胆子大得哪像个丫头，只得由她去了。
进了大门，绕过石屏风，莫若菲沿着抄手游廊往大堂走，花不弃却一直走到院子中间，一声不吭地跪在了雪地上。
莫若菲正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一个丫头敢弃主私逃，世家大族的家法断不能容。她请罪也是应该，便没有阻挡。
等他走到大堂门口时，林老爷和三位公子、几个管事的，还有一群小厮、丫头一拥而出。莫若菲怔了怔，林府待客向来如此热情吗？他微笑着拱手行礼道：“在下望京莫……”
谁知这一群人根本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下台阶奔向花不弃。林老爷把花不弃扶起，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道：“不弃在外一宿可冻坏了没？”
花不弃张大了嘴巴，被林老爷的关心吓坏了。她眼角余光瞟到莫若菲被晾在一旁，心想，林老爷难道是当着外人的面扮仁慈？只要不打她板子，她当然配合。花不弃双颊往边上一挤，露出个极灿烂的笑容来，“没有冻着，莫公子把他的狐裘给我披了。昨晚我看错了，莫公子的书童不是闯进庄的那个小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