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葱茏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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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时寂然，吴也心中一动，忽道：“怀璧，你和少喑还是去见见家父，他老人家最近很是抑郁，见到你们或许能令他老怀安慰！”方怀璧略一沉吟，点头道：“正当见过伯父。”

当下，二人随吴也起身，出了内堂，顺着一条翠竹夹道的石子涌路而去，风吹竹哨，空谷余韵，宛若细细龙吟。

曲径通幽，三人辗转行到一间极为僻静的暖阁之前。吴也推开房门，方、陆二人踅足进屋，只见一座博古架排空而来，鸡血石、珊瑚树、珐琅瓷、夔纹鼎林林总总，憾人心目。

透过格栅上的空隙，二人隐约见到一个年过半百、满脸皱纹的老者独处室中，静静地望着窗牖上一盆过季的山茶，眼神中尘封的冷芒瞬间令架上珠器黯然失色。

三人从博古架后默默跺出，方、陆二人不觉愕然，只见那本该豁达通透、通晓天命的老者，此刻却颓然坐倒在一架轮椅之中，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好似一段腐朽的烂木，唯那一双老而不衰的瞳神，才透出异样的希冀。

方怀璧心中一紧，不禁低声问道：“扩散了？”吴也点了点头，咽下一丝苦水，道：“自了云道长驾鹤西去，‘九死一生同’的阵法便不攻自破，‘红莲舍身断灭大~法’也就随之扩散，天幸我又找到了一些‘玉葱茏’的陈茶，日日煎服，方才保得一条性命！”

方怀璧心中一惊，连忙探出手去，欲要探诊视那老者脉象，却蓦地凝在空中，迟迟未能下手。

“没有用的！”吴也冷然叹道，转身走到窗牖之前，将那盆过季的山茶抱在胸前，向那老者缓缓走去。

随那山茶的逼近，那老者僵直的双眼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虽然仍随吴也的进前而死死注视着那盆山茶，但眼角的余光已明显波及到了吴也的面庞，眼角笼上一层轻雾，神色莫名，似欣慰，又似愧疚。

吴也将手中山茶递给怀璧，方怀璧默然接过，挤出一抹生冷的笑意，泛在嘴角。

吴也用手梳理这老者耳畔的银鬓，如闲话家常一般：“爸，你看那是谁？他是怀璧啊，你还记得他的师父了云道长吧。想当初他刚到我们茶园的时候，不过跟我差不多的样子。当晚，我还跟他打了一架……”

陆少喑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段自问自答、独唱独和的话别，心头突然想给远在海南的父母打个电话，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确是世间最令人扼腕的叹息。

陆少喑暗下决心：“不管此次青藏之行结果如何，都要设法保全二老，必要时刻，哪怕是牺牲自己，也是在所不惜！”

到了晚间，有专人来照顾吴爸的起居。三人辞出暖阁，站在长林下，沐浴晚风。

吴也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少喑一眼，忽道：“怀璧，明日宜出行，忌破土，是个黄道吉日，咱们明日就出发吧！”方怀璧猛然一惊，不觉朝暖阁望了一望，道：“这么急，不需要打点打点吗？”吴也断然摇头，道：“我已经等了太久，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等下去。何况同为人子，我自然知道少喑心中的焦急，我现在便去打点一切……另外，你将‘玉葱茏’的事告诉少喑，此次青藏之行，凶险异常，我并不想对他有任何欺瞒！”

望着吴也萧然远去的身影，陆少喑对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朋友，已有几分莫逆，更感到深深的折服，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陆少喑终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我看吴爸的样子，好像不是简简单单的瘫痪？”方怀璧叹了口气，道：“不错，因为吴伯本就不是瘫痪，而是中邪！”

陆少喑不觉一惊，还没缓过神来，便听方怀璧道：“你随我来！”接着身形便陡然消失在虚空之中。

陆少喑吓了一跳，忽然眼前青光一闪，一块玉牌凭空抛来。陆少喑连忙抓住，跟着隐了身形，只见方怀璧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向西而去，陆少喑连忙跟上。

二人行到西厢，立在一座废弃的园圃之前。陆少喑借着月光，游目四顾，只见圃额上吊着一块年久失修的匾额，躬下身子，才勉强看到额上题有“茶冢”二字，不禁奇道：“茶也有冢？”

二人入了园圃，只见圃内衰草枯杨，狐兔成群，奇花异草皆已萎败。

二人停停走走，陆少喑忽然闻到一股淡淡血腥之气。方怀璧突然叫道：“是它了！”陆少喑顺他所指看去，只见一株焦黑的古树生在庭中，黑中发亮，貌似已然炭化，似乎随手一碰，都会化为齑粉。